乐活--@邹小樱:读书人的性自信和性扭曲行到底是怎么来的?

[一种生活]@邹小樱:读书人的性自信和性扭曲行到底是怎么来的?
喷嚏小乖 发布于 2023-5-22 10:12:00
关于“一页”创始人范新的“强奸未遂”,以及史航的惯犯性骚扰,我从一开始就在关注。范新第一时间早早回应,史航则憋了几天还在耍太极拖字诀。既然如此,那我也点个炮仗。

来聊聊:读书人的性自信和性扭曲行到底是怎么来的?

宋真宗,中国帝王史上的妄人、封禅终结者,当年为了劝学,给天下读书人留下了三根胡萝卜棒:书中自有千钟粟,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这三根大棒实在过于深入人心,延伸了各种红袖添香、书上赶考路上一路高唱张信哲《到处留情》等剧情不等。

中国的读书人总是过分地相信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件事,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读书致仕,确实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社会上升阶梯,但那也是建立在封建父权社会基础、尤其女性作为男性附庸基础之上。“我科举高中当了官你爹就要把你许配给我”,读书自然就跟性权利绑定在一块了。

也因为文人之天性,他们可以把这些事儿做了相当多的美化。穷书生都可以天天梦到有个女狐仙来报恩,何况拥有了政治权利的这些青史留名的大哥。大嫖客白居易忆江南,忆的是“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醉芙蓉。早晚复相逢”。白居易老色胚list上这么多name,还把自己真当一回事儿。如果他活在当代,当他写出“春寒赐浴华清池,温泉水滑洗凝脂。侍儿扶起娇无力,始是新承恩泽时”,一定会被锤爆。男性凝视就算了,什么“新承恩泽”啊,这跟什么爱豆说的“我草粉是对粉丝的爱”之类的有区别吗?另一位大嫖客杜牧,我们都背过的,“今宵酒醒何处?杨柳岸,晓风残月”。小时候语文老师没说,后来我们都知道了,杨柳岸就是红灯区,杜牧昨晚又嫖宿了。接着又说“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?”你信啊?哪个嫖客在分别时不是逢场作戏啊。你听过my little airport的那首《你说之后会找我》吗?

(更正:记混了记混了,晓风残月是柳词。杜牧的名句是“春风十里扬州路,卷上珠帘总不如”;“十年一觉扬州梦,赢得青楼薄幸名”;等等)

简单来说,因为古代文人掌握了政治权利,他们拥有了一般人无可比拟的性资源,同样也拥有了著书、立说、传后世的权利。女性形象是如何的,到底是半遮面还是全开麦,而男性和女性之间的相关是如何的,都是由男性说了算。就像胡适说的,“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”——讽刺的是,胡适压根没说过这句话。就特么离谱。

如同文人的鬼话和乐评人的鬼话一样不值得相信,林奕含在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中有这么一段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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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大起胆子问他:“做的时候你最喜欢我什么?”他只答了四个字:“娇喘微微。”思琪很惊诧。知道是《红楼梦》里形容黛玉初登场的句子。她几乎要哭了,问他:“《红楼梦》对老师来说就是这样吗?”他毫不迟疑:“《红楼梦》,《楚辞》,《史记》,《庄子》,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这四个字。”一刹那,她对这段关系的贪婪,嚷闹,亦生亦灭,亦垢亦净,梦幻与诅咒,就全部了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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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读到这一段,我相当震惊。在许多人眼里,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是一部和林奕含个人经历密不可分的书,很多人关注的重心是“一个未成年人被诱奸后、长大了依然有无法愈合的伤口、最终自尽而亡”,更多是出自对性暴力的窥私欲之好奇,对于该书在文学性上的探索之感受严重不足。而这一段,其实应是房思琪整本书的文眼。乃至后来林奕含在名为“这是关于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这部作品,我想对读者说的事情”之访谈影音里,所提出的问题:一个真正相信中文的人,他怎么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已经超过五千年的语境?艺术它是否可以含有巧言令色的成分?会不会,艺术从来就只是巧言令色而已?

娇喘微微,巧言令色,是我读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最关键的八个字。

对于熟读《红楼梦》的我们,对黛玉贾府初亮相的这一段早就倒背如流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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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,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。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。泪光点点,娇喘微微。闲静时如姣花照水,行动处似弱柳扶风。心较比干多一窍,病如西子胜三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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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妹妹新丧了至亲,投奔贾府,这时的她带着警觉和悲恸,但也竭力保持自己的风度。结果,李国华心里面就记住了娇喘微微。林奕含用此笔写出了她对文学之欺骗性,即巧言令色的思考。作为读书人,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背叛思无邪的传统美德?是不是在李国华这等人的眼中,诗经里面也净是“乘我乘驹,朝食于株”这些玩意儿?

而现实版的世界里,史航给我们现身说法:是,就是,的确是。

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里,李国华有大量对上半身对下半身自我美化的句子。比如“在爱情中,我是怀才不遇”,表示老师我不是随便的人呢,我眼界很高的啊,但因为遇上了妹妹你我才要施展拳脚的啊;另有一次,房思琪被雨淋湿,李国华说,“你现在是曹衣带水,我就是吴带当风”,这个引经据典用以调情,怎么样,是不是很熟悉?对的,大家看回史航在性骚扰行为中所使用的那些话术,什么“忍不住不征求你意见就闻你头发,所以送走你”;“你很奇怪,我和一般人拥抱都能闻到味道,你身上好像没有味道,人味”;“我坐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到一种不平等,我躺着看你的时候,才感受到平等”。好了我不想再翻了。这些话语,是不是特别熟悉?是不是跟他妈李国华对房思琪说的,“你是读过书的人,应该知道美丽是不属于它自己的,你那么美,但总不能属于全部的人,那只好属于我了”,是不是一样厚颜无耻?

在中文的语境里,像史航、李国华这样,通过修辞的手法,无论是比拟、通感、比兴、联想,等等等等,通过这些绕着弯子的修辞,成为了大兄弟的遮羞布。因为修辞的不确定性,反倒产生了文字上的一种模糊地带和试探空间,施暴者通过这些话术围起了一圈纱障,当事人因为其模糊不清地寓意很难立即做出反馈,若无法立即从烟雾弹中抽离,则会陷入变本加厉的地步。此时,文学丧失了其文学性,而被矮化用作了一种话术。难怪林奕含会问:文学乃至任何一种艺术形式,到底是不是巧言令色?就像我们前面提到的江南大嫖客白居易、杜牧当年都用名士风流作为自我标榜,他们所忆江南,不全都是巧言令色?

其实,在林奕含的博客里,她也曾经写过:“多年来我书写那部当代罗莉塔与胡兰成的故事,我像只中枪却没被拾走的动物,宁愿被吃,也不愿孤单死去。”你看,当她使用了修辞的时候,她也才可以正视这一段鲜血淋漓的经历。

可是,文学最令人迷醉的便是,它可以是巧言令色,也可以是一种从生活和经验里萃取勇气与智慧的行径。就像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,林奕含用自己的书写,不仅是简单的把她曾经历过的记录下来,而是通过高度文学化的创作,提纯成了这样一本奇书,从一头中枪、被啃食、束手就擒的猎物之枯坟野冢,变成了具有指标性的纪念碑。在读到它之前,我其实并没有想过文学之恶这件事,而无数的后来者,无论是女性和男性,都从林奕含的思考中获得力量,在我心目中她几乎是和她文学母亲张爱玲同样伟大、和萧红可列入华人文学史上最耀眼的女性作家之列。最让人啼笑皆非之事,是史航曾给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所做推荐语,当他假惺惺地说,“走过危机四伏的成长,我们每个人都是幸存者”,到头来被我们发现了,史航本人不过又是一个巧言令色的李国华,这么久才被接连爆出来,可以说史航真是当幸存者当了很久了。

《房思琪》书中有一句名句:“不是学文学的人,而是文学辜负了她们。”这话可以说是林奕含多么痛的领悟,但故事的最后,她并未消逝。她完成了自己的献祭,不是给那些李国华们,而是用“儒以文乱法、侠以武犯禁”那般的襟怀,撕开了这道口子,把史航这种文学败类展现给我们看。林奕含离世已经整整六年,她和世间那些那些恶人一样,从未离开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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